2011年10月18日 星期二

2009所有的領域都將通往同一條道路。


文/張凱惠

這一堂課所花費的資本額,相信是真的很多,朋友老說你們學校的老師對你們真好,這一堂課只有四個人,卻找了那樣多的老師來你們學校演講、講座,甚至舉辦工作坊,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聽到朋友說這些話心裡頭還真有點得意。

從剛開始的成大秦嘉嫄老師,林書怡策展人、黑手那卡西楊友仁、農村武裝青年阿達、鐘永豐處長、王墨林老師、李疾老師、謝佩霓館長、舒詩偉阿偉老師、來自香港的許寶強老師,有關於女性、身體的劇場、女性電影、關於農村、工人或弱勢表達心聲的音樂、客家詩詞、小戲、教育各個領域的所有的形式都只有一個目的,動機強大的不得了,就是希望可以做些什麼。而這些希望可以做些什麼,透過不同領域的人,表現出來的形式終將不同,而多元化的形式也吸引了廣泛的群眾,不同階層的客層。


簡單概括來說,這些人們、這些藝術家都是有目的的去操作那些表現的方法,操作模式不同;仔細的去細分的話,每個操作者都有自己的一套模式,都有各自去根據的一套理論系統、脈絡、經驗去談各自想關心的領域,也因為所施的養分不一樣,所以即便是相同類似領域的素材,長出來的樣貌都不相同,而每一個講者來到我們面前,那些東西都像是充滿了。


儘管就讀的領域也許跟以後發展的方向都不一樣,但是這些過程都將會變成發展領域的養分;這樣聽座談下來,發覺每一個講者雖然過程中像是經歷了很多的轉折,好像走過了很多的冤枉路,可是仔細去看看,這些東西都與現在所做的東西或多或少有關係。講者的名單在學期初很快就已經列出來了,其中有好幾個是很期待的,而這些講者都是除了都是與社會運動相關之外,接觸的領域也是與我一直追尋的答案相關的,如:與林生祥一起創作的鐘永豐處長、長時間接觸農村並創立青芽兒的舒詩偉阿偉大哥,以及之前就常常聽過與樂生、工人連接在一起的黑手那卡西。


鐘永豐處長分享了幾個深入的分類,把「藝術家」跟「組織工作者」做了一些比較與分析,運動與藝術之間的關係不能用傳統式的二分類的談法,因為對鐘永豐處長來說「運動本身就是藝術,它本身就是藝術,就是詩」,兩者其實是一樣的,藝術要是不夠深刻就不是藝術,而運動本身就是深刻的,走到最後它就是藝術了。而個人覺得藝術家與組織工作者本來就是兩種不一樣思考模式的人,各自對於藝術與社會運動兩者的定義以及想像是不一樣的,而這樣的不同導致一起合作的時候,就會創作出一些真的火花,而跨越過那些爭執後,因為彼此的堅持摩擦出來的成果(藝術品)才是叫人會難忘,且會讓旁觀者被撼動的。


而藝術家對於運動歷史的脈絡本身就是不清楚的,他的思維模式是藝術的思維,所有的出發點都以藝術的出發點為出發點,雖然藝術可以讓對話的媒介多樣化,但是理性的話語是非常有限的,但是如何把非理性邏輯的思考運用到極致呢?這樣的極致可以跨越運動的理性打破藩籬,而做出來的藝術品就如銅鐘永豐處長說的要夠「深刻」,擁有足夠的能量可以去影響他人,且藝術敢不敢叛變呢?而這樣的一個方向將是啟發運動的一支鑰匙,在文字的記載上可以看到很多的運動,人民的出現都是因為有藝術在鼓舞,而讓更多人站出來,1968年的藝術家紛紛繼之而起,而這樣的力量就像是漣漪一般一圈一圈的往外推到全世界。

 倘若單純談運動的話,它是死板的,有太多必須要去考量的東西了,而沒有「足夠的能量」去做持續的運動,極有可能變成雷聲大雨點小的窘境,做一個議題顧及的領域多元、寬廣,對於階段性的目標要非常的清楚,倘若看到相關的議題都想要去發揮,很容易就隨時感到倦怠,而組織內部的夥伴更是需要有一定的默契,對於想做的事情有一定的步調,不然就淪為組織內部鬥爭,諸多不及凡載的讓組織工作者內耗的模式,而這些都是很容易導致虎頭蛇尾或是讓議題斷頭的危機,組織工作者必須要非常理性的去面對議題,但是其實都是非常內耗的。


而這個理性,如同處長所說的,很容易讓運動變得死板,而藝術可以讓運動不致於那樣的死板,甚至還可以讓運動持續的發展、昇華、保溫,而這樣的方式其實是一種策略,讓人不使用理性去思考,而是使用感性去感受、去接受,去感覺自己對這議題的感覺,讓人去省思這議題與自身的關係;而組織工作者可以在不內耗又可讓民眾非理性的去接觸議題,將議題變成生活中的文化,在生活中對議題有意識,有運動意識的去過生活,這樣的方式對於議題來說才是長久的,對民眾來說也是種對運動意識的啟蒙。而運動固有的理性語言,其實讓民眾已經聽不進去了,對這樣的模式民眾已經感覺麻痺,早期長期的台灣社會運動的上街頭,民眾對這些感覺冷漠,而藝術的非理性邏輯溝通方式的運用,讓議題的對話變得更多元,也讓民眾重啟對自我在社會中的關心。


那對藝術家來說呢?運動可以給予藝術家什麼養分呢?藝術的內容中加入很多的議題,政治、文化、經濟等這些東西,藝術的內容變得更立體了,那藝術要如何表達呢?藝術的表達擁有很多的可能性,而面對不同的角色,說話對政府怎麼說話呢?對地方、周遭的民眾怎麼說話?也因為運動藝術的表達發展了很多新的方式、新的說話方式,而這在運動中語言賦予了新的意義,而這樣的說話方式拿美濃反水庫的經驗來說,它讓人去思索與環境的關係。而在合作的過程藝術家與組織工作者之間有很多的誤解與不解,組織工作者以理性的態度去處理這樣的思維是與藝術家衝突的;而藝術家的精神化、純粹化、抽象化,容易忽略社運所牽涉的權力、人際關係,這方面是與組織工作者衝突的,而藝術家要與組織工作者合作,就必須要去理解運動,理解運動中友什麼樣的人際關係,牽扯到這當中的關係為何,是如何運作等等。


而在創作詩詞這一個部分,其實鐘永豐處長是相當理性的,去做田野,做考據,研究客家民謠形式與台灣傳統民謠的形式,調查客家傳統習俗,以理性的態度去創作的,而這樣的一個態度就我個人看來,表面上雖然是做田野,但是其實統計大多客家人的想法,理解過去的背景,將這些寫出來,將這些詩詞讓林生祥去演奏,彼此之間有一個成熟的互動的關係,而這個關係是經由不斷溝通的經驗所呈現出來的默契,而彼此也會給夥伴意見,除了以做社會運動的觀點去創作詩詞、節奏以外,對於美感的要求更是出乎意料的,並不因為目的為何而改變創作的形式要求,仍舊是創作,仍舊是對表現表達有要求。而為了議題的普遍性,有時候形式會做了一些改變,變得簡單、輕易,希望普及,而對鐘永豐處長、林生祥、鍾適芳一起合作的這些創作作品的人來說,越是嚴格對美感形式的要求,就個人詮釋是藝術作品才能被時間考驗而歷久不衰,經過時間流轉後還能打動人心,能感動後世人們的心;這樣的態度是非常值得正在學習的藝術學習者去學習的,面對到大環境的快速淘汰,所有的東西都將快速的飛逝,不會如古老的藝術那般至今還屹立不搖,而對於所有的藝術創作者而言,要如何創作出可以感動人的作品,才是最需要去用心的功課。


在一個鄉下來說,最嚴重的是地方派系的鬥爭,在美濃也不例外,所以他們這一派的人派了鐘永豐出去,穩住當地的策略關係與地位,而這樣的作風也將美濃分成兩塊,另外一塊則主張不借用這方法。鐘永豐處長這樣一路發展到文化局處長,其實心底有一塊是衝突的,面對自己身為客家人,難免掉入二重的矛盾,想要證明自己不弱勢,希望走到核心,可卻必須使用主流的系統潛入;轉眼看村上隆,他所使用的方式也是如出一轍,本身為日本人到了美國以後,使用美歐的藝術評論的眼光去做作品,從歐美的觀看系統嘗試去建立一個日本的藝術創作的系統。而這樣必須進入主流的系統的模式也不禁讓人提出一個疑惑,面對這樣龐大的系統主流的文化,我們要如何去反抗呢?


反抗的方式有很多種,讓人印象深刻的舒詩偉阿偉大哥,他的講題是「我的農村經驗台灣農村,中國遊走,以及一些反思」。他一個高雄人從念完雄中之後,到中原大學念心理,後到美國輾轉念了心理、哲學、社會,為了了解自己的生命,面對自己生命的課題,這中間也接觸了與自己不一樣的人們,同志、南方人、音樂、詩歌等等,在90年代出回台灣中原大學教書,此時他的養分仍舊是紐約,大量訂購了紐約的雜誌,直到與建築系的教授一同到新竹北埔帶同學做了研究以後,不知不覺在新竹北埔居住了下來,而此時95年的他發現他再也不需要從紐約那汲取養分。


剛開始居住在北埔的前三年,他覺得他被全世界給遺棄了,搬到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人理他,對於他這個人還穿出了各式各樣的「聽說」的版本,且北埔到了晚上八、九點,路上的店家幾乎都關門了,大家都休息,可是他的夜生活還沒有開始,打電話給他的朋友到處聊天,後他決定要騎腳踏車,每一個小時騎一次,五分鐘就騎完了,騎了兩個月,騎到最後他可以指出哪個時段這戶人家在做什麼,哪個季節哪些地方有什麼香味,到了晚上幾點哪家雜貨店還有開等等。而阿偉大哥以他的方式跟北埔這個地方、當地的居民發生關係。


而在大自然的鄉村中,夜晚是相當寂寥的,倘若沒有一定的人際,會覺得這樣的地方簡直就是非常無聊的地方,當地居民開始與阿偉大哥開始熟識之後,他發現原來這裡的人們大都是臥虎藏龍,個個深藏不露,並不像在都市中人與人的關係雖然疏離可是人性是可以意識到些端倪的,而在這一方面鄉下人性是非常隱晦的又非常外顯的,隱晦這一面沒有經過事件或是觀察力敏銳是無法發現的,經過些事件之後,阿偉大哥發現原來住在鄉下的人原來是超乎他想像的。
阿偉大哥的觀察力非常的敏銳,過去在美國的經驗,後在芝加哥閱讀大量的書籍找到自己念書的方式,不斷閱讀以及過去接觸廣泛的領域所受到的訓練,讓他對於議題的問題有一個非常敏銳的觀點,丟球的速度是相當的快速的,而他不斷的跟我們強調「自己要常常檢查、反省自己的觀點」,最好的例子是他在美國遇到了一個男同志跟他分享哪一個男生的屁股比較翹,他突然發現原來他常常用異性戀的角度去看這個世界,而使用不同的角度去看世界原來是這樣感覺。而這樣的觀點,也反應在這次座談的內容,他說,台灣沒有反省檢查自己的系統,在很多的方面來說,建築、社會科學的知識生產,這些模式是有問題的,比如對於古早老舊的廟宇,台灣的人是不懂得珍惜,想要一座新的,於是具有歷史意義的廟宇就要被拆除了。

而在進入北埔幾年之後,創立了青芽兒月刊,還有大隘社,對於北埔的人們來說,意識到自己地方的好,文化的好是非常重要的;在諸多鄉村小鎮,很多人不覺得自己的家鄉是有文化的,對年輕一代的人來說,這樣的趨勢更為明顯,覺得古早廟宇的陣頭、遶境並不是他們要的,可是對這些地方來說,廟宇是最能從這其中去調查出這個地方的發展史的地方;且在年輕一代的教育中並沒有與農業、相關產業有貼近的接觸,所以這些年輕一代距離「農」越來越遙遠,變成農業抱著觀望的旁觀者,反倒去外地找些與自己所學相關的工作去做,於是年輕人就外流了。對於北埔的人們來說,知道自己家鄉的好,知道問題的所在,就可以去解決那些問題了,雖然費去解決的時間是遠比想像的要多很多,但總比永遠也不知道問題為何,但是不斷的推動有漏洞的策略要來的強多。


關於農業的問題有太多太多,基因改造、農村再生條例、30%食物供給率、政府補助休耕引發後續的問題(水郡荒廢)等等,阿偉大哥說台灣未來的希望是在農業,農業有著完整的一整套產出系統,與加工業、工業相比,它是完善的太多,然而農業的問題也太多太多,而這些都是大家息息相關,而我跟爸媽打趣道說,我們要買地,回去以前的生活當農夫。以後食物會越來越貴,到最後要是沒有土地,所有的台灣人都將要花費更多的經費去買食物。


這些講者的講座彼此與彼此之間究竟有什麼相干性?就如同阿偉大哥所說,倘若我們都沒有建立一個反省的習慣,那我想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社會上沒有這些講者所說所做的這些事情,這些可愛的人,那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是不是就變得好像可以想像,但是好像難以容忍的世界?弱勢的文化被弱肉強食分食、併吞掉,好像沒有存在的尊嚴,資源也被世界的強國瓜分,樂生的那些阿公阿媽擋住捷運的財路就必須搬離住了三十、四十年甚至更久的地方,不賺錢的農業產業是被政府隱隱微微的犧牲,在這些強者面前,弱勢者勢礙眼的存在。


為了反抗這樣的新自由主義之下的勢力,我們好像只能不斷的去做,邊走邊做,讓大家知道,太多的理所當然的背後,其實不是理所當然的當然,以為水壩是一定要存在的,因為企業需要水壩的存在,而企業的成長可以讓更多人有工作,所以它可以建立;換個角度以當地人的眼光來看呢,需要搬家、動物棲息的環境被破壞、不自然的自然,以補助5000元換取這些,值得嗎?需要嗎?新自然主義底下的不斷膨脹的自我,都是迫害他人的一種意識能量。而手中的筆可以是捍衛表達的武器,畫筆也可以是,裝置、劇場、音樂、詩詞都可以是,都可以是讓人感動的一種方式,就看還在學習的我們對於這些讓我們感動的素材了解有多深,願意用心多少在創作作品上,這些都將決定可以有多少感動。

備註:轉錄請附註來源、出處,謝謝。

沒有留言: